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假日我騎著單車上五分山,山上有個氣象臺,海拔七百多公尺。它位在平溪鄉
和瑞芳鎮交界的山上,天氣好的時候,抬頭可以看見非常藍的穹蒼,幾乎沒有
雲;天氣不好的時候,我也上山,那時能見度大概只有十公尺,等於是被團團
濃霧包圍著,還有要不了多久,我期待重溫那樣的感覺,睫毛上沾染霧水冰冰
涼涼的非常舒暢。

從一零六線的入口將碼錶歸零,身上熱血再度沸騰,嘗試用重踩低迴轉數與輕
踩高迴轉數試騎,每次得到的結果都不同。最讓人感到難受的不是心跳頻率逐
漸上升,而是從額頭滴下的汗水醃漬眼球的刺痛感,所以騎車我養成帶條手帕
的習慣,邊騎邊拭汗。途中會站起來抽車,想像自己是”藍斯﹒阿姆斯壯“攀
爬阿爾卑斯山。自我催眠下效果很好,能將體能提升到另一個境界,也許只快
個幾秒鐘。

到達時,看碼錶上的數字56分38秒,和上次比較快了2分鐘,連續12.
53公里的上坡,我越來越熟悉。下山時,控制在時速30公里以下,除了安
全外,可以讓耳旁風切的聲音降到極小,才聽得清楚音樂播放的聲音。進入瑞
芳市區前,習慣到麥當勞買蛋捲冰淇淋,坐在麥當勞叔叔旁邊,吃著獎勵性的
冰淇淋,好幸福。

前面紅綠燈下,右手邊是我描寫練歌坊中的小吃店的實景,每次經過此地,會
有敲鐵門的衝動,看看碧雲和小綠是不是在店中忙碌著。但綠燈後,幻想像是
被號誌點醒般逐漸清晰,遠遠看到我騎著單車,消逝在彎道視角的死點。徘徊
在綠燈下的另一個我,被後面汽機車喇叭驅趕,我將車子靠邊停後,進入小吃
店,這裡的所有無比真實。另一個真正的我,反而虛枉起來。

碧雲在吧臺後面擦拭高腳杯,小綠拿著掃把清潔舞台上的煙蒂。第三位的背影
有些熟悉,她拿著抹布站在高腳椅上,清潔音箱上的灰塵;當我向她走去時,
驚動了她們。耶!齊柏林你這麼早。剛去運動,想說經過這邊就進來看看,很
好奇早上的練歌坊是長什麼樣子?原來這麼安靜。

我問碧雲:「這位不是龍莉嗎?」她﹒﹒﹒她不是已經﹒﹒﹒。龍莉轉過頭面
向碧雲,看看小綠眨眨左眼,對我笑了一下就繼續她的清潔工作。當然我也沒
有求證她到底是死是活?對於虛構的人事物,求證它反而有點可笑。練歌坊能
經營那麼長的時間,就是所有人對於它的真實性沒有提出任何質疑,因為如此
,它存在於黑暗的底處,綻放出微小光芒,有許多人因此受惠。

小綠說:「聽說你家附近有間咖啡店?碧雲大姐,我們工作完成後,去那家店
坐坐如何?」龍莉舉雙手贊成。

這家咖啡店,擺設裝潢和練歌坊完全不同調,屋子隔成兩部份,廚房面向山邊
,大廳面向馬路。庭園在左後方,有個狹小的舞台,上面有鼓組和一支電貝司
。廳內另一面牆上掛著”記憶哈瓦那“的海報。牆上的其他部份有些塗鴉,和
幾張積滿灰塵的黑膠唱片,懸掛在靠近天花板的位置。我喊不出唱片是那些音
樂家?看著上面的塵埃,覺得有些可笑,滑稽的塗抹在他們臉上。

我們點幾杯容易識別的摩卡或拿鐵,坐在靠窗的位置,攪拌攪拌。不知過多久
,聊著無關緊要的話題,像是你最喜歡什麼顏色?妳平常做那些休閒活動?碧
雲、小綠、龍莉、還有我,突然像第一次見面,生疏的介紹起來。

好比某種遊戲,我們彼此更進一步瞭解,讓對話持續進行而摸不著邊際。咖啡
很香卻沒有人喝,手上的塑膠棒在泡沫中,漸漸溶為一體。四個人對話同時進
行,聽起來像抹著灰塵的唱片,跳針。等到天色逐漸暗下,我們恢復原有的正
常口語,互道再見後,回想剛才的話語像是前衛藝術,佯裝彼此陌生。

咖啡店的老闆,看到咖啡沒有人喝,發瘋似的飲盡四杯。最後,吐得無以名狀
。我不曉得?咖啡是否吸收太多閒言閒語,本質性的癲狂起來,一切都無跡可
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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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練歌坊中的小吃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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